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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错(嗞咚)1万收藏古言,禁忌背德,小叔X侄媳,好看言情

2025-03-26

《风月错》

作者:嗞咚

简介:

沈凝烟是刚过门的新妇,成婚第二日她照规矩去认人敬茶。

远远瞧见等在回廊的新婚丈夫,凝烟娇声甜唤:夫君。

站在惊鸟铃下的男子转过身,她才看清那人只是与她的夫君神似。

男子深幽审视的目光睇过来,凝烟慌乱别过视线,匆匆离开。

敬茶时候,她才知道那是老夫人的幼子,叶忱。

她该唤小叔。

凝烟红着脸,不自在的伏腰行礼,见过小叔。

隔了许多,淡淡的嗯声才从头顶落下。

凝烟以为这事就此便揭过去。

一次春宴,她不知被谁推了一把,意外扭伤了脚,忍着剧痛的嗓音发颤,夫君。

而她的丈夫和席间的小叔却一同朝她看了过来。

后来凝烟才知道,推她之人是丈夫的青梅竹马,心上珍宝。

凝烟心碎欲绝,叶忱从后面捏住她的下巴,让她看着屋内苟合的两人,这声夫君,到底该唤谁?

叶南容迫于长辈施压,不得以娶了不爱的女子为妻,心中始终有芥蒂。

是小叔在这时宽解他,你若实在不满意这门亲事,我可以替你设法。叶南容自然是肯,多谢小叔成全。

那时他不知道自己会后悔。

更不知道小叔的一切手笔,都是为了成全他自己!

精彩节选:

四更天未亮,观前街上叶家别院里却灯火通明,热闹得如同白昼。

庭院里铺满红毡,飞橼重檐下悬着一盏盏用金粉描了喜字的大红灯笼,一众丫鬟鱼贯奔走在游廊下。

快来快来,都紧着些。

喜婆金钗盘头,穿一身枣红色缎绣百合花织锦春杉,满面喜气的等候在廊下,探首张望着朝丫鬟招手。

头顶灯笼的光亮一直延伸到游廊那头,氤氲照着那间用红绸布置得喜庆华美的屋子。

喜婆手推着众人催促,快,手脚都麻利起来。

屋内,待嫁的少女已经起身,低颔着下颌,垂睫安静规矩的坐在床沿处,含蓄露出的侧脸莹润似上等的美玉。

乌黑的长发贴着雪白的细颈垂落,单薄的软纱寝衣勾出纤袅有致的身段,窄细处掐紧,丰腴处呼之欲出,似一只饱满的窄颈玉瓶。

不用看清容貌,光是着藏在青涩下的娇态,就已经是让人难以挪开眼的惑人。

姑娘,好像是伺候的丫鬟过来了。宝杏张望着外间,神色兴奋的朝沈凝烟道。

凝烟听着外头喧闹的声音,翕动着似蝶翼的睫,将搁在膝头的双手悄悄曲紧,紧张的从双唇间吐出小小的一口呼吸。

嗯。

她轻声应着,抬起眼睛,一双波光流转的明眸似盛了水,自是此刻这汪水摇摇晃晃的,不能平静。

宝杏,我有些紧张。

她手心里全是汗。

宝杏知道自家姑娘紧张什么,她心中也忐忑。

沈家与叶家乃世交,而这桩亲事,其实是姑娘还在娘胎里就定下的,只是后来沈家因为沈老太爷远调举家搬到了江宁,两家渐渐也断了联络。

一晃就是十多年,先帝驾崩,皇权更迭,叶家如今的地位更是昔日可比。

沈家人都以为这桩亲事就此做了罢,没想到叶老太爷在病逝前留了话,婚事不能作废,故而孝期一过,两家就把婚事操办了起来。

她们随着迎亲队伍辗转近一月才进京,直到今日,姑娘都没见过姑爷的模样,怎么可能不紧张。

宝杏弯下腰握住凝烟的手,姑娘莫担心,老爷都说了叶家乃是名门望族,姑爷更是差不了。

凝烟同样这么安慰着自己,她听别院里的下人也是这么说,说六公子不仅是才貌双全的端方公子,更是叶家一众小辈里最为出挑的一个。

有了。宝杏眼睛亮了亮,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罐,姑娘吃颗饴糖就不紧张了。

凝烟幼时体弱,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汤药不断,每每喝下苦药,就要往嘴里放上粒糖,久而久之养成了爱吃糖的习惯。

糖粒在口中化开,甜味绕着唇齿。

凝烟捏住自己新染了丹蔻的指甲,被鸦羽半遮的眸子里,流露出少女懵懂憧憬的娇态。

三公子,应当会是她的良人吧。

快给新嫁娘更衣装扮。

喜婆清亮的声音将凝烟从思绪中拉了出来,端水端洁具的丫鬟一拥到屋子里,将她左右围了起来。

凝烟被她们簇拥着装扮摆弄,一时无暇再去分心想别的。

*

与此同时,叶府内同样是一派张灯结彩,只是气氛略显得紧张。

吴管事锤着手在庭中踱步,眼睛不时看向前院,见门房跑来,赶紧上前两步问:三公子可回来了?

门房苦着脸摇头,三公子说,他不会误了迎亲,让我先回来。

他让你回来你就回来!吴总管气梗在心头,狠狠斥责了声。

他心里着急,这大喜的日子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可了得,赶紧再去!

门房头点不停,我这就去。

吴总管站在原地,一脸愁容的摇头叹气,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还以为是哪个下人,转过身就要吩咐事做。

破晓前的天将明未明,将那道俊挺高大的身影也照的不甚清晰,鸦青色的襕衫,腰间仅一块佩玉,饶是这样清简的装束,都盖不住男人身上与生俱来的气度,清隽儒雅的眉眼间是上位者的气定神闲。

吴管事看清楚来人的容貌,立刻凛下神色躬腰行礼:六爷。

叶忱,叶老太爷的幼子,也是当朝内阁阁老。

叶家历经三朝,可官场浮沉,到了叶老太爷这辈,叶家在朝中的地位已经远远不如从前,更是不得皇上重用。

一直到叶忱连中两元,名动京城。

所有人都以为叶家这次要青云直上,可谁也没想到,殿试之上,先帝却直指那篇连主考官员誉不绝口的文章讨巧不实,机巧贵速,他却只知一半,轻重倒置。

众人才看明白,先帝根本是不喜叶家。

殿试叶忱只在二甲之列,在进入翰林院两年后,又被调至地方。

至此,人人都等着看叶家彻底没落。

变数是在一次先帝遇刺重伤,适逢边关部族动乱,太子领兵镇压却不知所踪,宦官九千岁更是私通贵妃意在谋逆,内忧外患之下,朝中乱成一锅粥。危机之下,裕王率兵力挽狂澜,剿灭乱党,肃清朝堂。

裕王的兵马进入皇城,而骑马跟在其后的,正是叶忱!

那时圣上已是油尽灯枯,太子始终没有踪迹,生死不知,而先帝其余诸子皆幼,无人继承大统,于是兄终弟及,先帝将皇位传给了裕王,也就是现在圣上。

叶忱则被任命为太子太师兼吏部尚书文华殿大学士。

叶忱目不斜视,迈步走在前面,杨秉屹是他的贴身护卫,紧跟在他身边汇报事情。

一直到两人从面前走过,吴管事才直起腰。

马车早已经停在了府外,叶忱踩上马扎,余光看到骑马而来的叶南容。

叶南容没想到这会儿会碰上叶忱,下马将手里马鞭丢给下人,上前拱手:六叔。

叶忱嗯了声,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开口问:去哪里了?

叶南容目光微动,抬眼对上叶忱平和如素的漆眸,心里越发忐忑。

六叔虽只年长他七岁,但却是他平生最敬重之人,当然,他也最是畏惧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六叔。

叶南容低声道:几个友人为我祝喜,就陪着应付了些时候。

叶忱颔首说了句,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就上了马车。

叶南容压下嘴角,眼里一闪而过烦闷,隔着马车回话说:六叔放心,我知道。

马车压着青石路向前行去。

杨秉屹提起案几上的茶壶,为叶忱斟了茶递上,大人,三公子一直不满这桩婚事,别出什么状况。

叶忱接过茶盏,骨节分明的长指拈着茶盖,刮去水面的浮茶,饮了一口才漫不经心的启唇:他知道轻重。

叶忱放下茶盏,语气轻淡,况且,谁又能事事顺心遂意了。

听叶忱如此说,杨秉屹也点点头,有老夫人压着,三公子就是再不情愿,也得娶那位沈姑娘过门。

……

日头才从云端拨开一道缝隙,整片天光就飞快亮起,融融的暖阳从窗棂照进屋子,凝烟坐在妆镜前,凤冠配着云鬓花颜,一袭朱红色缕金彩绣凤纹玉锦嫁衣,更衬的肌肤细腻如脂玉。

由远及近的鞭炮唢呐声响在耳边,屋内众人一下沸腾热闹了起来。

迎亲队伍来了!

快快!拿盖头来!

凝烟看着镜中装扮的有些陌生的自己,身后是忙碌的丫鬟、喜婆、媒人,心里酸酸的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要嫁人了。

大红的盖头罩下,视线被彻底挡住,她在众人的搀扶下走出屋子。

耳边热闹哄笑的声音不决,凝烟攥紧手里的红绸,走得小心翼翼,一直到垂花门边,搀着她的人才停下。

新官人还不扶新嫁娘入轿子。

不知谁先说了一句,接二连三的人都跟着开始催促。

叶南容嘴角挂着敷衍的笑,在众人的起哄下走上前。

凝烟透过盖头底下的缝隙,看到一双脚停在自己面前,墨色的云纹靴,衣摆的边沿如她的嫁衣一般浓红。

是她的夫君。

她将手里的红绸攥的更紧。

叶南容居高临下,端看着面前娇小小的身影,这便是他要娶的女子。

盖头遮住了她的样貌,唯有攥着红绸的手露着,白皙不见瑕疵的一双手,在家中无疑也是娇生惯养的。

他扯了扯嘴角,拉起红绸的另一头,带着她朝花桥走去。

叶府此刻早已是宾客满座,宴席处热闹至极,叶老夫人和几房的老爷家眷都在喜堂等着接亲回来。

下人喜冲冲的进来禀报,老夫人,再转过一个街口,接亲队伍就到了。

叶老夫人含笑点头,又想起问:六爷可回来了?

六爷让人来传话,说宫中还有些事,要晚些回来。

今日是二房办喜事,叶忱有事不在也不是太打紧,叶老夫人颔首,不妨事,你们把前头照料好就行。

欸。下人应了声又急跑到照壁下去候着。

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穿过热闹的街集,停在叶府外。

街两旁都是伸长着脖子看热闹的百姓,都好奇这三公子娶了怎么样一个姑娘,能有这气运进叶府的门,那是多少人做梦都不想敢的。

奈何众人只能瞧见一抹倩影从轿中走出。

凝烟一刻不敢放松,按照规矩礼数跨过火盆,随着喜绸那端的夫君走进喜堂,在傧相的唱声中拜过天地。

送新娘子入洞房!

凝烟全程就像被人牵着线的风筝,又被女眷簇拥着去了洞房,直到屋门关上,隔绝了外头的吵闹,她终于将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些。

不由得把手心按到心口,扑通扑通,跳的好快。

喜婆低下腰在她耳边说:夫人稍安勿躁,郎君接待过宾客就会过来。

她心跳的更快了,想起方才透过盖头看到那道修长挺直的身影,赧然咬住一点唇瓣,轻轻点头。

天色渐渐变黑,叶南容却始终没有过来,屋内喜婆和媒人都开始嘀咕,郎君怎么还不回来?

喜婆唤来院中婢女,你去瞧瞧怎么回事。

婢女应声。

凝烟只听她走出去没几步,就又快跑了回来,口中兴冲冲喊着来了来了。

凝烟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弦立刻又七上八下的跳乱起来,隔着盖头,她感觉自己被笼罩在一道身影之下,随之而来的,还有那人身上淡淡的酒味。

郎君可以揭开新娘子的盖头了。

喜婆话音方落,凝烟面前的盖头就措不及防的被揭了去。

随着那一方浓红在眼前滑过,凝烟翕动羽睫,仓皇抬眸。

她在摇晃的烛光中看到一张极为清隽好看的脸,噙着酒意的一双眸微眯起,目线慢悠悠朝她看来。

凝烟羞慌的垂下头不敢再看,但她知道男人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

眼下的红意一直蔓延到耳珠,血色从肌肤底下透出,红艳的连那对珊瑚耳铛都逊了色,贝齿轻咬在嫣唇上,留下细细的齿印。

艳若芙蕖的一张脸,鼻尖缀着一点细小的嫣痣,给她的美又添了一份妩媚情态,将少女的青涩和惑人的娇媚揉掺在一起,竟没有一丝违和。

叶南容眼里有一瞬间的吃惊,很快又恢复平静,再貌美有如何,这桩婚事他不喜,这个人,他也同样不喜。

还有什么别的仪式?叶南容问。

按理还要饮合卺酒,唱撒帐词,喜婆刚要回话,叶南容又道:退下吧。

喜婆张到一半的嘴僵硬闭上,看到叶南容脸上非但没有喜色,眼里神色也冷淡,心里生出一些微妙的异样,脸上则还是挂着笑,春宵一刻值千金,郎君想必是心急了,那我们就退下了。

凝烟听着喜婆意有所指的话,指尖微微蜷起,更加不敢把眼睛抬起来,心脏跳乱似失了节拍的鼓点。

众人退下,屋内只剩下两人,安静到凝烟能听见自己纷乱的鼻息。

叶南容再看向她时,眼神里就只剩下了冷漠,你也累了一日,早些安歇吧。

凝烟懵懂抬眸,不明白他这是何意。

叶南容已经转身去了净室,清凌的流水声断断续续传来,很快又恢复安静。

凝烟全程紧张着,看到挺拔的身影从玉屏后走出,她稍挺了挺背脊。

叶南容已经换下喜服,披着素色的中衣,目光投到她身后的床榻上,少倾才走过来。

身影逼近,凝烟呼吸都快停住了。

叶南容走过来,却只是上了床,背对着她躺到里侧,留给她的背影疏离冷硬。

凝烟怔怔开着他,眼里的忐忑羞怯被无措取代,她不知所措更不知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状况。

眼前的男人虽然已经是她的夫君,可事实上他们还陌生,今日之前更是没有见过。

他与她想象中的一样俊逸出众,她的欣喜,让初生的情芽得到滋养,小小的冒了芽尖,又怯怯观望,那他对自己,可中意?

叶南容默不作声的躺着,身后少女浅浅的呼吸声彰显着她的忐忑,良久,他才听到她站起身,轻手轻脚的去洗漱。

叶南容闭上眼。

凝烟洗漱回来,走到床边,踌躇着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两人之间隔着半尺的距离,凝烟睁着眼睛躺了许久,直到下唇都被咬得有些肿了,她的夫君也没有任何动作。

泛着水光的眼眸里生出细微的落寞和委屈,他是不喜她吗?

凝烟安慰自己,兴许只是他吃多了酒所以疲累,虽然这个理由站不住脚,可却是她最需要的。

只是今夜是他们新婚之夜,他就这样睡去,明日该怎么交代。

凝烟想起临行前祖母的交代叮嘱,眼里满是挣扎羞耻,犹豫再三,才鼓足勇气转过身,用自己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攀住叶南容的腰。

她反复吞咽着纷乱的呼吸,竭力突破女儿家的矜持,将自己的身子靠过去,……夫君。

凝烟呼吸发颤,心跳被压在喉咙口,指尖触到他的衣衫,变得有点发麻,她一点点扯住叶南容的衣衫,用自己纤弱的身子贴住男人坚硬的后背。

嫣然的脸庞在氤氲的烛光下变得绯红,盈透的眼眸闪烁不定,能做到这样,已经是她的极限。

身后贴来柔软,带着微微的颤抖,以及幽浅的甜香气息一并传递到叶南容身上,他睁眼,身体有片刻的僵硬。

不过转瞬,眉头就折起。

厌烦不加掩饰。

他有自己的抱负,更想娶一位情意相投,知他懂他的女子为妻,而不是被一桩他压根不知道的亲事,强压着娶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不了解的女子。

夫君……

搭在他腰上的手臂不安的瑟缩,说话的声音也轻轻在颤,叶南容神色复杂,他知道她没有错,但他也难以对她温和起来。

叶南容打断她,不累吗?

凝烟眼圈一下就红了,这般主动已经是她豁出去,她的夫君却不愿。

局促和难堪让她想把自己藏起,她知道叶家如今在朝中是怎样的地位,而她只是小小知州之女,门第悬殊。

她孤身嫁来京师,本就无所依仗,若是夫君不喜她,她该如何在叶家立足。

凝烟不累。她忍着羞耻,学着册子上那样,将掌心贴到叶南容的胸膛,细弱的声音透着央求,今夜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叶南容胸口发热,他说不清是因为烦怒,还是因为贴在胸膛上的那只手。

屋外传来窸窸窣窣的低语声,那是祖母安排来听门的人。

压抑许久的怒火升起,叶南容握住那只细弱的手腕,反身。

宽阔的身躯没有预兆的欺来,将凝烟眼前光亮遮去,她受惊屏着呼吸,眼睫慌乱扇动,夫君。

叶南容什么话也没说,不温柔的压下。

……

叶忱离开皇宫已经是深夜,他坐在马车内,翻看官员递来的折子。

忽的,他一把合拢折子。

杨秉屹闻声看去,叶忱压在折子上的手绷的极紧,他当是上面的内容惹了叶忱不悦,可他很快意识到不对。

叶忱唇角抿的很紧,唇色发白,额头沁着细密的冷汗,压低的眉宇下,那双不轻易显露情绪的深眸里,此刻浮动着危险。

大人。杨秉屹声音微提,莫不会是……

不待他揣测,叶忱已经下令,去悬寒寺。

杨秉屹立即吩咐车夫调转方向。

悬寒古寺坐落在山崖边,面朝悬崖,三面被树木所围,韧长的藤条攀附古旧的大殿外墙,幽静的如同世外之地。

叶忱与一白须僧人对坐在庄严的佛像之前,面前香炉燃着烟缕,叶忱阖紧眼眸,蹙拢的眉心随着僧人的诵念声缓缓舒展。

叶忱睁开眼,平和的眼眸里丝毫不见方才的异样。

施主可觉得好些了?僧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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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忱颔首,多谢住持。

心脏如同被生生撕开的痛楚已经不见。

他出生时,心口就带了一道如疤的印记,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那道印记总会无端生出痛楚,从皮肉一直穿透进心脏,没有规律,无迹可寻,伴随至今。

方才在马车上,这痛楚又一次袭来,比以往强烈百倍。

此间住持探得因果,他前世为偿罪孽,曾像一人许诺,愿亲尝其痛。

所以这世上有一人,只要是他所受的苦楚,都会反噬到他身上。

亲尝其痛?

叶忱嗤之以鼻。

施主当真没有解决之法。叶忱言语平和客气,压来的气势让人生畏。

僧人望着面前看似温文尔雅,实则深藏不露的男人,轻叹摇了摇头,起身从佛像前取来一个盒子。

此佛珠乃雷击木所致,贫僧加以功德加持,施主戴上之后,可以压制对方带来的影响。

叶忱接过珠串戴到手腕上,润圆的佛珠贴上皮肤,余缠心口的尖细钝痛也终于随之消散。

住持费心了。叶忱双手合十,转身离开。

施主。

僧人在他身后开口。

叶忱停下脚步看过去,住持请说。

贫僧说过,今生之果,都乃前世因,这是施主的债,施主想要彻底消除孽债,还是需找到那人。

叶忱思量几许,含笑点头:我知道。

转过身,嘴角的弧度仍在,眼里的温色却已不见。

他若是信因果报应,畏首畏尾,又怎么还走的到今天的位置。

他是要找到那人,因为他不能让自己有弱点。

平静无波的漆眸浮上冷意。

必要时,或者说只要可以,他会毫不犹豫杀了他。

守在殿外的杨秉屹看到叶忱出来,走上前问:大人,我们现在去哪里?

叶忱望向逐渐被拨亮的天际,回府。

*

五更天刚亮,凝烟就听到屋外婢女叩门,推门进来的是叶老夫人身边的嬷嬷。

方嬷嬷隔着帘子朝里间道:夫人可醒了?老奴让人进来伺候。

凝烟立刻便清醒了,其实真要说起来,她几乎没睡多久。

一双眼睛不仅透着乏累,还略微有些红肿,她其实娇气,小小一点痛都挨不得,昨夜那样如同撕裂的冲撞,她没有忍住,哭了出来。

她转看向身旁的人,叶南容还在睡,如玉的脸庞尽在咫尺,一双凤眸闭起,看上去十分温柔的模样,或许是自己多想,他是真的怕她太累。

回忆起凌乱纠缠的一夜,凝烟耳根还是悄悄变红。

她撑坐起酸软的身子,□□牵出的痛楚让她再次禁不住颤吟出声,细眉紧紧蹙起,咬唇吸了口气才道:进来吧。

方嬷嬷挑了帘子进来,在她身后除了自己的两个陪嫁丫鬟宝杏,宝荔,还有两个巽竹堂的婢女。

还不见过夫人。

两人走上前对着凝烟福身行礼。

奴婢玉竹。

奴婢玉书。

给夫人请安。

凝烟各给了两人一个封红,二人喜滋滋接过,手脚麻利的替她梳妆更衣。

凝烟坐在妆镜前,只听方嬷嬷又笑着到了声,郎君也醒了。

凝烟透过镜子看到叶南容也坐起了身。

其实早在妻子睁眼的时候,叶南容就醒了,不想睁眼罢了。

方嬷嬷替叶南容取来衣衫,却并没有直接交给婢女,而是朝凝烟走了过来。

凝烟会意接过,拿着衣衫走到叶南容身前,我替夫君更衣。

妻子无疑是美貌的,甚至京城中少有女子能相比,此刻她低垂着眼,羽睫纤柔,不染脂粉的雪肤凝白,眼尾悄悄泛着抹红,说话也是轻声轻气,就像一株经不起风雨,只能好好娇养的荏弱花朵。

太过娇弱反而不够灵动,谨小慎微的做派也不够大方,叶南容审看过妻子,视线停在她还留有浅浅齿痕的唇瓣上。

想起她起身时小心翼翼的抽气声,眼前浮现昨夜她用力咬着唇,却还是没忍住连连掉下泪来的模样,一时心中复杂,抬起手臂由她给自己穿衣。

凝烟双手游曳在叶南容腰间,替他系上衣带,亲密的动作让她脸上发烫。

方嬷嬷在旁看着,笑容欣慰,又将视线放到床上。

洁白的喜帕上落了抹红,方嬷嬷脸上笑意更甚,妥帖的拿起帕子,那老奴就先去向老夫人禀报。

郎君与少夫人用过早膳再来不急。

凝烟望了眼那方喜帕,就赶紧把视线挪开。

叶南容却只觉得刺眼,那抹印记就仿佛在嘲笑他连自己的婚事都无法做主,薄唇抿起,短暂的平和不复存在。

方嬷嬷一走,屋内的气氛就静了下来,只余两人一轻一沉的呼吸声交叠,凝烟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便想问他等会儿奉茶都有哪些人。

除了叶老夫人,自己的公公婆母,还有其余四房,以及郎君娘子,平辈的话她都要备上礼。

凝烟兀自想着正要开口,叶南容先一步说:我还要去国子监,一会儿你自己去。

凝烟一怔,终于抬起眼看他,叶南容自径走到了玉屏后洗漱,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凝烟蜷了蜷略微失血的指尖,很快又在嘴唇挽起甜软笑意,好,夫君自去忙。

宝杏和宝荔对看一眼,新妇认人奉茶,虽说也不是非要郎君相陪,可她们姑娘远嫁到此,无亲无故,什么都不熟悉,三公子怎么也该陪同一道才是。

郎君他怎么能这样。

叶南容一离开,急性子的宝杏就忍不住嘀咕,眼睛里写着埋怨。

凝烟喜欢把什么都往好处想,她藏起心里的落寞,笑笑说:春闱在即,夫君他忙碌也是正常。

就是。宝荔附和说,郎君还要参加春闱,自然不能放松。

宝杏皱鼻,按理娶了姑娘这般貌美如仙子的妻子,可不得好好疼宠着,哪有似他们郎君这样的,冷冷淡淡,是眼瞎了还是把自己当圣人了。

看到宝荔给自己使眼色,宝杏才不是滋味的点头。

梳妆妥帖,凝烟走出巽竹堂。

叶府比凝烟想象的还要大,后院假山林立,曲折的游廊交错在园林之中,不是一眼就能看到的奢华,而是移步易景,花了巧思的雅韵逸致。

凝烟随着玉竹一路走去,都有些绕迷糊了。

穿过一处月门,走在前面的玉竹哎呦了一声。

怎么了?凝烟问。

玉竹懊恼的拿掌根轻敲自己额头,夫人瞧奴婢这记性,方才夫人让奴婢拿的东西落桌上了,全是奴婢不仔细。

凝烟蹙眉,她给众人都备了礼,放在宝杏这里,又怕有缺的就多拿了些,让玉竹拿着。

玉竹一个劲儿的自责,凝烟性子和软,自然也不责怪她,不妨事,回去拿就是了。

玉竹仍是一脸难色。

可一来一回就耽搁时辰了。她想了想说:不如夫人先去,绕过这处前面就是花厅,奴婢很快回来。

凝烟往玉竹手指的方向望去,游廊连通着屋脊,她点点头,也好。

奴婢这就去。

玉竹紧赶着往回走,穿过刚才走过的月门,就被等在那里的玉书抓到了一旁。

玉竹措不及防,被吓了一跳,看清人才拍拍胸膛,吓死我了。

玉书神色忡忡的张望已经走远的凝烟,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好?

怎么不好了?玉竹抬着细长的眼,两片抹了口脂的嘴唇一开一合,我回去拿东西,给夫人指了方向,夫人自己走错,误了时辰,也不能怪我。

玉竹把两手一摊,神色轻慢。

玉书眉头皱紧,玉竹指的方向是没错,可前面还有两条岔路,宽敞的是往梅林,青石小径才是往花厅,不知道的人一定走错。

若是让郎君知晓……

郎君对新夫人什么态度,心里在意的又是谁,你还看不出来?

郎君最是温和周全的性子,新婚第一日却让夫人独自去奉茶,显然是对这位新夫人不喜,她又不是看不来山水。

玉竹浑不在意的让玉书宽心,何况,这也是二夫人的意思。

玉书这才没再说什么。

凝烟走了有一会儿,非但不见花厅,反而四周悄寂,越来越偏僻。

宝杏转头四顾,夫人,咱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

凝烟也觉得不应该那么久都没到,可看前面只越发僻静,再耽搁下去,真要误了奉茶的时辰。

身处在偌大陌生的宅院里,还有夫君的冷漠,已经压下的委屈又密密麻麻漫上心口。

凝烟轻眨了眨眼,平复下心绪说:往回走。

宝杏点点头。

转身的一瞥,一道俊挺如松的高大身影不经意闯入凝烟眼中。

玄青色的衣袍,与夫君今早的穿着相似,凝烟迟疑望过去,视线透过叠影的梅枝间隙,落在了负手站在翘角亭旁的男子身上。

他逆着光,侧脸被洒落的阳光照的朦胧,轮廓温润俊逸,衣袂被风轻轻吹拂,宁静雅致的好似一幅画,凝烟眼里亮出喜色。

宝杏也瞧见了,眯着眼不确定的嘀咕,前头是不是姑爷?

一定是了!凝烟所有的委屈落寞一扫而空,必是夫君没有走,在此等她一起去认亲奉茶。

欣喜之余,她也顾不上维持端庄仪态,碎步朝男人走去,雀跃的声音轻唤:夫君!

见男人没有反应,以为是他没听见,又唤了声。

夫君。

轻细甜软的嗓音,随着悬在飞檐下的惊鸟铃所发出的清脆声音,一同传进叶忱耳中,他略偏过目光。

陌生的少女闯入他眼中,浅鸢色的烟云雪缎裙随着步履摇曳,裹着垂在腰下的珍珠禁步,若隐若现。

他抬起目线,停在少女脸上,那张嫣然溢满喜色的小脸明显一愣。

随着步子停下,腰上的珍珠禁步也颤巍巍的停止晃动。

叶忱无声看着她。

凝烟怔怔眨眼,檀口微翕开一条缝,脑中已经彻底懵了。

男人转过来的一瞬,她才彻底看清,这人根本就不是叶南容!只是长得十分相似,尤其侧脸。

凝烟脑子一片空白,她认错人了……还叫了夫君!

显然对方也听见了,一瞬间,她脸红的像要滴血。

她怎么能认错自己的夫君,两人如此相似,只怕是叶南容的兄弟,凝烟越想越懊恼的恨不得自己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才好。

宝杏显然也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事,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磕磕绊绊道:夫,夫人。

凝烟恍过神,忙移开视线,眼睫簌簌扇动不停,捏了捏发麻的手心,轻促动唇,快走。

宝杏一看凝烟转身,急忙也跟上。

浅鸢的裙摆摇曳比方才还凌乱,还未到梅开时节,这抹紫色倒似是随风飘的花瓣,落在哪处,哪处就添了分新色。

叶忱平淡收回目光。

杨秉屹也取了东西回来,他将手里东西递上的同时道:大人,方才老夫人让人来传话,说今日三公子的夫人按规矩要去敬茶,让大人若不急着进宫,就也过去一趟,认认脸。

叶忱看了一眼空条条的梅枝,脸么,大约是已经认过了。

三公子人在哪里?

杨秉屹顿了顿,三公子一早就离府了。

叶忱迈开步子,杨秉屹跟在他身侧说:三公子这是在与老夫人僵持作对,只是如此一来,新夫人怕是日子难过。

这府里哪个不是看人下菜的人精,夫人又远嫁没有倚仗。

杨秉屹见叶忱神色平平,并不在意。

虽说大人是三公子的叔叔,但这毕竟是二房的事,而且大人自来不管闲事,于是也不再往下说。

前所未有的尴尬境况让凝烟什么委屈惆怅都顾不上了,方向也不看,走得飞快,还是宝杏拉她才停下。

前头好像就是花厅。

听到宝杏惊喜的声音,凝烟收拾乱七八糟的情绪看过去,回廊那端是开阔中庭,摆着一人高的松柏盆景,漆红雕如意纹样的槅扇门敞开着,隐约可见里头已经坐了多人。

站在台阶上的方嬷嬷看到凝烟,笑盈盈走过来,三少夫人来了,请随老奴来。

没想到误打误撞,竟找到地方了。

凝烟轻吐出口气,抿笑颔首,嗯。

终于在跨进花厅前,让自己纷乱的心跳平复下来。

老夫人,诸位老爷夫人,三郎新妇来了。

方嬷嬷笑语说完,厅内热闹的笑语声也落了停,一双双眼睛朝自己看过来,凝烟心里紧张,面上却端的得体娴柔,将视线轻垂,微微屈膝。

丫鬟早已经准备了茶候着,方嬷嬷指引着她朝坐在厅堂中央的叶老夫人道:这位就是老夫人。

叶老夫人笑眯眯望着凝烟,夹杂的银丝的长发端庄高梳,虽然岁月在她眉眼间留了痕迹,眼睛却依旧清亮和蔼,不难看出年轻时候的风姿。

凝烟端茶走上前,孙媳给祖母请安,祖母请喝茶。

叶老夫人虽说还是第一次见这个孙媳,但之前早已经让方嬷嬷去瞧过,方嬷嬷回来就夸赞新妇知书达理,生得也俊俏,这会儿见到了更是满意。

咱们三郎有福气。叶老夫人笑说着接过茶盏饮了一口,拿起手边的封红交给凝烟,拿着,好孩子。

凝烟一直担心以叶家的门楣,会瞧不上自己,听得老夫人语气和蔼,才放心一些。

谢祖母。

她接下封红让宝杏收起,又在方嬷嬷的指引下端了茶走到右席。

约莫年近四十,瞧着沉稳的男子无疑就是她的公公,叶二爷,而身旁女子容貌不失芳华,一身掐金丝杭绣春杉,贵气雍容的是婆母,顾婉华。

儿媳给公公请安。

叶二爷颔首接过茶,凝烟又端起另一盏。

儿媳给婆母请安,婆母请喝茶。

嗯。顾氏眉开眼笑,喝过茶给了封红,又从手腕上撸下一只翠绿的镯子带到凝烟手腕上,拍着她的手心,和声说:往后呀,你和三郎必要好好相扶持。

凝烟乖巧点头,婆母放心。

等与其他三房的长辈见过礼,便是平辈妯娌间的寒暄,叶南容这一辈共有兄弟姐妹七人,奇怪的是,凝烟没有在叶家的几个郎君中见到方才自己认错的那人。

心里不免思忖,那人究竟是谁?

说起来,怎么不见三郎?

问话的是叶四爷的夫人赵淑莲,她转过一张鹅蛋脸,柳叶眉细弯,正笑眯眯望着凝烟。

凝烟顿感难以启齿,新婚第一日夫君甚至没有陪自己来奉茶,旁人听了心中只怕不知会怎么想。

叶老夫人睇了四夫人一眼,国子监祭酒有要事寻他,所以加紧去了一趟。

四夫人神色微妙一晃,接着又笑,原来是如此,我说呢。

无人接话,四夫人又寻了话道:六爷呢?昨儿就不见他,还在忙?

四嫂找我?

凝烟听到一道温润含笑的嗓音自身后传来,厅内众人见着来人,气氛一下就活络了起来。

喊人的喊人,请安的请安,搬座的搬座的。

四夫人更是眉开眼笑,口吻可谓不殷勤,正与母亲说起,还当六爷在忙呢。

凝烟听得四夫人唤六爷,心跟着就紧了紧,入京前她就听父亲叮嘱说过,这位叶六爷虽是叶老夫人的幼子,却是叶家真正的依仗,内阁阁老,太子太师,手握重权,是谁也不敢小觑的存在。

他唤一声四嫂,四夫人却不敢真应一声六弟。

叶忱视线掠过那道站得直直的身影,走到厅中,朝叶老夫人道:母亲。

叶老夫人含笑应声,你来的正好,也瞧瞧三郎的新妇。

方嬷嬷早在叶忱来的当时,就立刻去倒了茶,端给凝烟,这位就是六爷。

凝烟不敢怠慢,双手接过茶盏,又在唇边弯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才抬头。

视线相撞,凝烟端茶的手抖了抖,乌黑的瞳仁不敢置信的缩紧。

对面的人眼帘自然地垂下,与她对视。

凝烟呼吸窒住,一颗心在胸膛七上八下,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方才叫错的人,竟然是叶六爷!

她一直以为六爷应是和她公公差不多的形象,中年威严,却没想到,他如此年轻。

其实细看之下,叶忱与叶南容除了神似,并没有太多想象,反倒是他的眉眼镌刻的比叶南容更为深邃,身形也高峻挺拔,松形鹤骨,更有着叶南容没有的淡雅从容,那是褪去少年青涩后,不露锋芒的游刃有余。

只是那时隔得远,加上同样颜色的衣袍……凝烟眨眼都变得缓慢,一股懊悔到想哭的冲动哽住在胸肺。

又不敢表现出来,反复抿了抿发干的唇,才勉强嗫嚅着低声开口,凝烟给小叔请安,小叔请喝茶。

听着凝烟的称呼,众人都觉得有哪里不对,一时又说不出来,片刻才回过味儿意识到,凝烟唤的是小叔。

倒也没错,只是府上小辈,就是叶南容也都是规规矩矩的唤六叔,小叔就显得少了几分谨慎恭敬。

凝烟垂着眼,满心都是悔不当初,自然没注意这其中的细枝末节,加上沈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亲人之间称呼也都亲近。

叶忱视线落在侄媳的身上,纤长的眼睫半遮住眸光,唇边的笑也乖巧。

可纵使藏得再好,叶忱还是能一眼就看出少女故作镇定下的仓皇不知措,像是做错了事,唯恐教人发现的孩童。

慌张成这样。

嗯。

叶忱浅笑着应了一声,接过茶盏。

指尖一松,凝烟放下僵硬的手。

其实叶忱的审看不过转瞬,她却觉得度日如年,看似温和的目光就好似能洞悉人心,穿透层层表象将人看得透彻。

那感觉,就像是无论什么秘密,在他面前都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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