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我们就妈妈们的购物车针对中老年女性在双十一的消费情况做了一次征集。本以为回收的答案无非是对网购不熟、不知道双十一，或跟大流剁手之类，未曾想，答案远非想象的那般简单。
生活不是书本理论的照搬，也没有统一的模板。与其在刻板印象里将这些具体的她标签化，不如让她们自己说出想说的话。希望这次记录，能拉近代际间的距离，也能让我们在一个年轻的话题里，重新认识身边熟悉的她们。
01白发苍苍，也想上网买件花衣裳
双十一好像一开始就是个年轻的节日。从产品降价、预售、补尾款到薇娅李佳琦们带货直播，年轻人每年都在为新花样烧脑。
然而，有一群人仿佛被互联网选择性抛下了。@zz跟我们分享了一件关于奶奶的趣事。双十一剁手期间，她发了一条朋友圈，称自己因为付尾款快要吃土了。没想到过年回家后，奶奶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饭，还总是说囡囡在学校吃的不好，在家可得好好补补。刚开始，zz不明所以，直到奶奶指着那条朋友圈说：都吃土了哪会好！她才恍然大悟。
其实，不仅zz的奶奶如此，在电子商务大行其道，互联网用语甚嚣尘上的当下，我们身边或许都有几位笨拙又真诚的奶奶。去年的数据显示，在双十一购物中，35岁以下的人群占比高达73.4%，50%以上的中老年人则因不熟悉电子设备而放弃网上购物。双十一剁手吃土这样年轻的表达，仿佛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隔开了我们与她们的距离。
但即便如此，她们也在试图走进我们，理解我们。或者说，这个时代，牵扯着她们走进来。
据阿里数据显示，中国60岁以上的银发群体加速拥抱数字生活。第三季度老年人手淘月活跃度同比增速远超其他年龄组，高出整体29.7个百分点。随着购物页面信息愈加简化，长辈模式、长辈会场的接连上线，这些听着广播、踏着泥土长大的老一辈，也正被逐渐推进互联网时代。
征集的过程中，很多有趣的小故事纷纷从购物车里蹦出来。比如，@晨曦 的外婆自从学会了使用智能手机，非常喜欢各大购物app的种树买水果活动，因为不仅价格相对便宜，还可以借此打发时间。@小四 的姑姑则趁着双十一，在小四的帮助下兴高采烈地买了两件打折的花衬衫，还要把其中一件送给自己的老姐妹。还有@芸芸 的外婆囤了各种各样的清洁用品，家里的阳台就像洗衣液的巢穴一样。
在大多数人的刻板印象里，诸如双十一之类的节日可能与这些中老年女性无关。但如果你愿意花时间和她们聊聊，会发现，她们衰老的躯壳里可能依然是那个活泼年轻的女孩，纵然芳华不再、姿态缓慢，但总是愿意学习，把日子过得再有些滋味。
02 妈妈们的购物欲，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再热情的年轻人也比不过充满生活智慧的妈妈们。以前的双十一，只有一天，折扣简单粗暴；现在的双十一，提前一个月就开始预售、优惠、满减组合拳。当年轻人已经被各种优惠规则搞懵，在网络上大喊抄作业时，再复杂的套路，也不能阻挡妈妈们买买买的热情。
我们邀请很多朋友采访了自己的妈妈们，有趣的是，当他们问妈妈：双十一购物了吗？妈妈们第一反应都是：怎么了？你想让我给你买什么吗？
在妈妈们的眼里，给孩子买的东西，怎么能叫败家，那都是刚需。
@抹茶 说她妈妈就是老网购人了，每年都是双十一的积极参与者。她妈妈是全职妈妈，而且家里除了她还有个弟弟，所以双十一给弟弟买的吃穿用占大多数，其次是给家里买的锅碗瓢盆。
@娜娜 说：我妈妈这次在双十一花了快一万，上至家用梯子，下至外公外婆每月要吃的药，甚至我在学校里要用的卫生纸她都包揽了，但给自己买的只有一些保健品而已。如果我妈不在家，地球转不转我不知道，但我家肯定是不转了。
今年有数据显示，80%的妈妈认为双十一是非常有必要存在的。她们利用这个契机，为整个家庭添置物件，打理身边人的生活。
但是，有的妈妈对自己却不那么大方，就像@九六 形容妈妈在双十一的状态：给家里人买东西眼睛都不眨，还会莫名开心，给自己买个东西挑来挑去还嫌贵。
（图源：艾媒咨询）
似乎的确如此，对很多人来说，当了妈妈，人生顺位好像就变成了孩子-家庭-自己。对此，作为孩子，有的人相对心安理得地接受，有的人则心疼又好笑，忍不住与妈妈们争执，就像@天然 在征集中说，希望妈妈相比于孩子和家庭，先学会好好爱自己，做一个新时代女性。但妈妈总是不听劝，这令她很懊恼。
天然的问题或许也并非个例，在当下的舆论环境中，我们很容易用一套时髦的语词，大多以爱的名义，定义并期待一个和传统不一样的妈妈。但如果你也为此困扰，或许可以停下来，听一听妈妈们到底怎么想。
在@粥 的妈妈看来，舍不得给自己花钱，和做一个所谓的新时代女性没有什么关系，这是两码事，妈妈有妈妈的责任，有时候，因为被需要，才觉得幸福。@驼驼 的妈妈想法相似，在双十一给孩子买东西，不代表不爱自己，这更像一种出于爱的习惯而已。
或许，在某种意义上，这真的是一件没有标准答案的事。我们不希望妈妈以爱为道德的枷锁，但同时，我们也不该以某些概念要求一个具体的妈妈，要求一份具体的爱。
在沟通中相互理解，可能是接受和争执之间，最真诚的第三种答案。
03如何购物，如何生活，从来都应该是她们自己的选择
当然，总有那么一批人，无论年纪几何，总是走在时代的最前线。征集中，有几位中老年女性的购物车里除了生活用品之外，还有最新的电子设备，最火热的口红色号，以及不久前才种草的美妆好物。
比如@万青 的妈妈每年都会参与双十一，像是一种仪式，或者是一个能合理买好多东西的好借口。今年妈妈和往年每年一样在兰蔻旗舰店下单了够我们用一年的粉水，又一口气买了三件衣服，转头美滋滋问我你今年买什么了，我答曰‘无钱不过’之后，我妈微妙地转移了话题。
再比如@菜花 的婆婆最喜欢在双十一领券买心仪的电子产品，60多岁的老人家，最新款平板、电脑样样精通，家里还有一个不准别人乱动的玻璃柜，里面摆满了心爱的长枪短炮——单反镜头。婆婆拍照、p图全都自己上手，全当爱好，有一张照片还得了市里一等奖。
在她身上，我看到了对生活最纯粹的热情。菜花说，公公有时觉得婆婆‘浪’，婆婆从来不为所动，该干嘛干嘛。
这不禁令人想起56岁选择自驾出逃的苏敏，接受采访时，苏阿姨说：我们生来独立而自由，追求自身幸福是我们生命全部的意义和动力。过成自己，才是赢家。这个社会，给女性的条条框框总是更多一些，努力冲破某些文化土壤所带来的束缚，是一种非常勇敢、值得尊敬的选择。为此，有很多人给苏阿姨贴上女权主义者的标签，认为她代表着新时代的女性力量。
然而，苏阿姨自己却不这样认为。在她看来，无论是曾经的贤妻良母还是如今全国自驾，都是不同阶段主动的选择，她表示，自己还称不上一个女权主义者，因为现在的自己，只想过好当下的生活，把握具体而微的小幸福。
（图源：五十岁阿姨自驾游）
所以，若以这种思路去考察那些不那么传统的女性，与其将其定义为某种斗士的形象，不如沉浸到她们各自的生活本身，去看看某一个选择背后，走过哪些路。
其实，这也是我们这次征集最关键的意义。我们想呈现被数字遮蔽的声音，也只想单纯地呈现这些声音，过不过双十一，怎么过，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做出令自己舒适的选择，才是取悦自己最有效的办法。
个体的生活不应被主流声音遮蔽，但我们也不试图从群体行为定义每一位女性的生活。你可以做一个时髦精，也可以当一个顾家的好妻子、好妈妈，只要你为此刻而愉悦，那你就是在好好生活。
（图源：说唱新世代）
参考资料
1.艾媒咨询《2021年中国双十一购物节受访者性别分布》
2.艾媒咨询《2021年中国妈妈群体对双十一购物节存在的必要性认知》
3.《2020年天猫双十一全数据报告》
4.《2020年阿里老年人数字生活报告》
5.《360大数据：通过360平台关注电商相关内容》
6.《如是生活｜56岁自驾游阿姨的出逃》
撰稿丨梓琦
编辑丨驼驼 晨曦 达生
排版丨小M
视觉丨S蝶
校对丨六一
刘文利性教育工作室 出品